学术象牙塔中，隐秘的欺凌正在发生

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被《科学》杂志称作：“除了奖项之外，科学家可能能够从美国人那里得到的最高认可”。5月2日，美国国家科学院宣布了其新入选的120名院士和23名外籍院士，其中有8位华裔科学家当选，是历年来新入选的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中华裔最多的一次之一。其中最惹人的是曾一度被卷入美国的“中国行动计划”，遭到过逮捕和调查华裔麻省理工大学（MIT）讲席教授陈刚，这是否意味着华裔学者们在美国的黑暗时代已经过去了？学术界中的学术欺凌的话题再次被提及……

01学术欺凌是什么

在常人眼里，学术界就是远离凡尘俗事的象牙塔，身处其中的学者们，儒雅谦逊、举止得体，怎么可能是凶神恶煞的施暴者呢？人们很难把霸凌现象跟学术界联系起来。

然而，现实中确实存在。

大家对校园欺凌(bullying)这个现象估计已经不陌生了。不过，欺凌这个行为不止存在于中小学的学生之间，也存在于职场关系和其他人际关系中。

身处其中的研究者们找到了更精准的定义：“学术欺凌”（Academic Bully）。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对此有着明确的定义：学术欺凌是在高校和研究机构中，主要发生在研究者之间的一种持续的、渐进的、针对他人的攻击性行为。学术欺凌的实施主体可以是高校的行政领导、权威学者、教授，也可以是在同一科研领域工作的同事或同学。

学术欺凌既包括校园欺凌的常见形式，如辱骂、公开侮辱、网络诽谤和关系孤立等。同时，也包括一些学术场域内特有的现象，如强迫下属或学生承担不必要的科研任务，窃取、剥夺他人的学术成果，侵犯他人知识产权以及利用学术权力占据过多的学术资源，故意排斥他人发展。

学术圈欺凌事件普遍

依据世界各地学术界已公布的欺凌事件，在某些地区，1/4到1/3的学者表示在过去的一年里受过欺凌。大约40％的受访者表示曾目睹或听说过有人发生过欺凌事件，该比例要远远高于一般工作场所报道的欺凌事件。美国有10%-14%的科研者认为自己遭遇过欺凌事件，在一项对1.4万名英国科研人员的调研中，有近20%的受访者声称自己“经常受到欺凌”。

一份杂志曾向135所大学发送了公开信息请求，发现55个机构收到了294份学术人员欺凌相关投诉；30所学校收到337份学术/非学术员工投诉；过去5年里在105所大学中至少有184名教职员受到了内部处罚，32人在经历霸凌行为后被开除。

具体表现成什么形式呢？

2014年的时候，几个加拿大心理学家对加拿大的心理学研究生和导师之间的关系做了一项研究。研究不难，就是往2600个研究生的邮箱里发了一份网络问卷，连门都不用出。不过，最后只回收到336份。这种既不给真金白银，内容又很敏感的问卷，愿意填的想必都是真爱了。

问卷包括以下几个部分：研究生和导师的一些个人信息

受到职场欺凌的形式（改编了一份经典的职场欺凌问卷）

论文作者相关问题（导师对论文署名的“操作”）

经过了一系列统计，研究者得到以下结果——导师对学生有三类欺凌行为（21%的学生报告自己受过导师欺凌）分别是：

威胁-开除

例如：言语-非言语威胁、贬低学生的工作、一直打击信心、排斥学生消极-侵犯性人际关系

例如：笑话学生、讽刺学生、在其他人面前羞辱学生工作-管理

例如：提出达不到的要求、施加过大的压力、随意更改目标、限制学生在学习以外的活动。

02学术欺凌的影响

个人角度有人对学术机构中的工作人员受到的欺凌做过调查。得到了一个很常识性的结果：他们发现学术机构中的研究人员的身体、心理健康水平与受到欺凌的程度直接相关。而且，欺凌行为会对学术机构的氛围产生影响，不好的氛围又会对身体、心理健康水平带来不好的影响。

具体来说，对于科研工作者而言，被霸凌的人更容易分心和犯错误，造成工作效率低下。更可怕的是，霸凌可能会导致长期的精神或身体健康问题，这种影响甚至会超出受害者本身，侵蚀整个实验室的创造力、生产力和大家总体的幸福感。

集体角度

一项研究发现，学术圈欺凌会增加职工的流动率、使科研人员对学术机构的看法变得糟糕，还会让科研人员变得缺乏动机。

学术欺凌确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不仅会让被欺凌者的身体或精神健康存在长期问题，还会侵蚀整个实验室的创造力、生产力和幸福感。总而言之，不论从个人还是集体的角度来看，学术圈的欺凌都是严重的负面影响。

03欺凌问题的处置也面临诸多难点

美国西弗吉尼亚大学研究欺凌问题的学者马修·马丁（Matthew Martin）说：“在学术界，有些学者可能非常聪明但却存在自负心态，或者比较容易以自我为中心。这些科研人员可能更容易实施欺凌行为，因为他们并不能很好地关心团队其他成员的感受。”

此外，在科学领域，通常只有少数人是某个特定领域的专家，所以经历过欺凌事件的初级研究人员可能认为容忍这种行为是值得的，因为从长远来看，这种经历会为他们带来回报。相较于反抗欺凌，目前仍有相当数量的研究人员认为在实验室里安全度过他们早期的职业生涯更为重要。

英国大学和学院联盟政策负责人马特·瓦达普（Matt Waddup）表示，社会各界应当重视学术界的欺凌问题，进而重新思考学术界及工作场所怎样的行为可以被定义为欺凌。相关研究工作可以给人们带来更多思考，法律法规和行业自律规定也能够帮助处于弱势地位的职场人士更容易地报告他们的遭遇，逐步减少欺凌、骚扰和其他不正当行为。

英国癌症研究中心首席科学家凯伦·沃斯登（Karen Vousden）提出了一项反欺凌倡议。他认为，欺凌事件给学术界造成恶劣影响，如果对这些事件置之不理，会变相鼓励那些滥用职权的人伤害刚刚进入研究领域的有抱负的年轻科研人员。因此，欺凌问题必须受到重视，同时必须让施暴者受到惩罚。

科学机构在做努力

大多数科学研究机构都有禁止霸凌和骚扰的政策。这些政策通常包括定义和示例，并且它们建议在遇到此类问题时如何处理。

霸凌政策在世界范围内变化很大。在美国的大学和其他机构中，只有大约 20 %的学校有相关的政策。在法国，霸凌是一种违法行为；澳大利亚、瑞典、比利时和加拿大的几个省份也有类似的法律。由于骚扰和霸凌的指控在过去一年里引起了更多的，一些主要的科学资助机构已经加紧制定政策。

未来需要做什么

除了科研本身，科研机构的一个重要任务是创造一个开放、支持、友好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中，人们感到足够舒适，能够以非对抗的方式提出任何问题。这可以有效地防止问题升级。

另一个重要步骤是研究机构需要为承担管理职责的科学家提供必要的培训，从源头上杜绝霸凌事件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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