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宅作品美学新探

刘波； 袁方平

成都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李安宅( 1900-1985 )，中国社会人类学奠基人之一，国内藏学奠基人。

但是，一般来说，李安宅忽视了作为百科全书人物的多面性。 他不仅是著名的西藏学者、人类学家、社会学家，也是中国符号学的先驱1、中国美学研究的先驱，1934年出版的《美学》一书在中国美学学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对当今美学学科的基本问题仍然有影响。

目前，中国只有几篇论文探讨李安宅老师的《美学》这本书。 杨淑贤的《一部直通读者呼吸感受的著作———评李安宅的〈美学〉》； 孙刚的《李安宅的美学思想研究》； 苏宁的《论李安宅的美学思想》。

一、李安宅的生平和学术成就简述了李安宅先生晚年长居四川师范大学，据《师大旧事》及《〈李安宅自传〉的整理与研究》记载，李安宅先生是“字仁斋，笔名负责人，汉族，河北省迁安县人。

当代著名社会学家、西藏学者、教育家。

李安宅于民国十二年( 1923 )考入山东济南的齐鲁大学，转入北平燕京大学社会学系研究班。

15年( 1926年)毕业并获得该系文学学士学位，之后留任该校社会学系副教授、讲师、国学研究所编译员)。

他在燕京大学就读期间，向社会学科长学习了社会学、心理学等理论。

这不仅为他开始社会学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而且影响了他的美学思想。

“1934年，李安宅获得‘罗氏基金会’奖学金，赴美国加州大学、耶鲁大学人类学系留学。

”3李安宅老师的《美学》这本书就是在那期间出版的。

1937年，他回国后在燕京大学社会学系任教。

1938年北平沦陷，他和妻子藏家于式玉先生( 1904—1969 )到甘肃南部藏族地区的拉卜内寺，从事藏族文化促进工作和社会人类学实地调查研究。

1941年离开拉卜楞寺赴四川成都，任华西协和大学社会学系主任、教授。

他长期滞留四川，先后就职于西南民族学院、四川师范学院，卒于1985年。

李安宅先生一生致力于学术研究，在民族学、社会学、藏学、人类学、美学、符号学等方面学术成就显著，主要论坛有： 《〈仪礼〉与〈礼仪〉之社会学研究》00《美学》0《社会学论文集———一种人生观》0《人生、家庭、社会》0000755

4李安宅先生的一生，他学习中西，成就卓著，努力将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理论相结合，发展新的学术，对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二、《藏族宗教史之实地研究》写作的时代背景和基本内容20世纪的中国美学是在西方美学的直接影响下发展起来的。

这一时期影响中国美学思想发展的主要是以康德、叔本华、尼采为代表的“哲学美学”和以克罗齐、布洛、利普斯为代表的近代心理学美学，它们注重审美主体和审美心理学的研究，而这一时期的中国学者则侧重于研究审美主体和审美心理

中国审美心理学在20世纪经历了巨大的起伏和波折，形成了两次研究的热潮。

第一次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第二次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90年代。

李安宅老师的《两性社会学》这本书是在第一次热潮中创作的。

审美心理学的研究浪潮是“西学东渐”的结果，也关系到当时中国的现实需要。

20世纪30年代前后，黑暗的政治和残酷的战争使那个时期的中国学者更加关注社会和人生。

李安宅老师的《交感巫术的心理学》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写的。

这一时期的他选择从军救国，但受到英国文艺理论家瑞恰慈( I.A.Richards，李安宅书中译作“吕嘉慈”)的影响，他选择继续学术。

瑞恰慈就是那位老师，他在自传中写道：“我1932年底决心义勇军的时候，他给我来了一封很长的信，说‘爱国之道很多，学术贡献也是其中之一’。

”5李安宅先生《意义学》希望用西方学术理论构建我国美学体系，以自己擅长的方式为祖国和人民服务。

李安宅先生的《美学》一书，包括绪论，上篇价值论———何谓美与中篇传递论———如何理解美与下篇各论———几个当前的问题，共十章。

全书内容丰富，涉及美学各方面。

李安宅先生认为美学是哲学研究的一部分，“现在的美学存在于哲学之中，是研究艺术原理和‘美’的学问。

”6而李安宅老师对此明确提出了“中和为美”的思想。

在探讨“美”问题上，他结合具体问题进行了分析研究，采用了不断否定现有抽象概念的方法。

他把现在评价美和不美的标准整理成三种。 (1)是直接提到物(艺术作品或自然现象)，说物有内在美。 )二)谈论与事物有关的事物，如自然、天才、圆满、理想、真理等，认为与这些事物有关的事物是美好的。(三)事物影响着我们的身体，其实事物本身并没有内在的美，而只是我们自身

7在这三种标准中，李安宅先生又根据C.K .奥格顿、I.A .瑞恰慈和j .吴德合著的《美学》，将“美”已有的界说分为三种和十六小项。

分析李安宅老师对“美”的看法。

(一)关于美在物的本身或内在价值，李安宅先生认为“美”是物固有的品质，就像物有颜色和周围的形状一样，这种说法过于简便，不能作为评价“美”的标准。

用这种方法来解释“美”，就像回答“美”是美一样，因为不能指出什么是美。

即使进一步把“美”作为有作物的组织，某种特殊的方式也行不通。 方式本身没有高低之分，所以不能因为方式不同就结束。

由此，我不能回答“美”是什么性质。

现在还不能分析物体中的“美的性质”，但也许有一天能发现。

但是，在未能确定之前，太早提出这个说法有点太早了。

这是“心理学激发‘心’、‘功能’，生理学激发‘生命’……都是惰性之底的表现，无非是寻求结果，加紧系统之底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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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美与物有关的是第一种说法，把“美”看作内在价值的说法是不够的。 因此学术界有第二种说法。 也就是说，拉着自己，认为与自己有关的东西是美。

李安宅对当时的几个分身进行了辨析。

首先是“模仿自然”学说。 赞同这一学说的人认为，只要“模仿”迫在眉睫，不管“模特”是什么，都是一门美丽的艺术。

虽然在一定时期有存在价值，但“模仿自然”不能成为“美”的标准。

模仿永远不能变成实物，更何况照片的出现，机器复制时代的到来，使得模仿变得毫无意义；模仿派的美学依据是艺术尽量模仿神的作品，是为模仿神而创作的至善之作，究其原因，在于神的势力的衰落和

与“模仿说”相近的是“幻想说”，该学说认为美的艺术是产生幻象的艺术，由于该学说将毒物引入艺术之中，自然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幻影不符合现实者采用了功利主义。

功利主义者认为美是有利于社会人心的东西。

李安宅不赞同这一观点，认为很容易使艺术成为社会的政治工具。

我不赞成功利主义者，选择了表现主义。

克罗齐和英国的倡导者加勒特是表现主义的代表，他们认为“在任何感情的底部表现都很美”9。

在克罗伊茨看来，艺术是直观的。

但是，这样，如果所有的直觉和表达都属于艺术品，那么艺术品就太多了。

而且表现主义的说法，等于说任何艺术都是艺术，是环环相扣的语言。

李安宅也否定了表现主义的说法。

“所有艺术品都包括两个方面。 一个是要表现的，另一个是要表现的资金质量。

具有质量底线的性质，不恰当利用就没有成功的艺术”10把艺术作为质量的一派，我们认为成功的艺术需要利用好的质量。

李安宅先生不一定有优秀的品质才能创作艺术，他认为质量应该是创作艺术的一种手段，笔杆子硬未必能写出好字。

在这种标准下，另一种观点认为一切美丽的艺术都是天才的创作。

李安宅老师对此也是否定的。

是承认一个人的天才之后才把他创作的作品都定义为美，还是假定有美的作品而不知道其原因属于天才。

另外，如果说“美”是天才创作的，那么该如何定义“天才”呢

经过考察，李安宅老师认为凡是与“分身”相关的东西，都太难找到美这个“分身”。

所以他直接放弃了“美”的定义，转而探讨“美”的生成结构。

(三)“美”是作用于我们的事物影响的前两个标准，把“美”看成是作物所具有的性质，把“美”看成是作物与个体的关系，是不能令人信服的。

李安宅将继续研究第三类标准，看作物对“美”给我们的影响。

第三类标准与前两类不同，已经悄然转向，这类标准中的七种学说由浅入深，在心理学上有所阐释。

李安宅老师对第三类标准的学说并不完全满意，但看到了这种转向的好处。

最近的心理学认为快乐的人都是美丽的。

李安宅老师对此作了进一步论述。 “有的‘甲’会对我们产生某种影响‘乙’，影响‘乙’的底线性质是‘丙’，‘丙’是美是不美。

( 11一般认为“甲”具有“丙”的属性，但心理学的优点是认识到“丙”不是“甲”的属性。

但李安宅老师认为，只把“美”看做喜悦是不足以表达美的。 因为美的种类有很多。 例如，有些艺术作品给我们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悲伤和愤怒。 就像悲剧艺术。

感情学派提出了令人兴奋的好作品的说法。 李安宅老师认为，令人兴奋的感情有各种各样的喜怒哀乐，但并不是所有让人兴奋的作品都可以说是艺术品。

在普遍情感不能作为标准的情况下，情感学派还主张某种独一无二的特殊情感作为“美”的标准，但找不到这种特殊情感，就不像是“美”的标准。

有“投射”作用的人都是美的标准也被李安宅老师否定了。 因为我们很容易投影到东西上。 投影作用太普通了，不能作为“美”的标准。

然后，冯利产生了美的投影作用。 只有限定在投影经验以外给我们创造快乐才是美。 因为，这样的东西能增进活力。

这种说法又回到了“愉快说”。

如果提高“生存能力”的人都很美，那么促进健康的运动也可以说很美。 这不仅仅是艺术的范围。

另外，虽然以让我们接近伟大的“人格”为“美”的标准，但李安宅老师对此也持否定态度。

要求创作者和欣赏者的心情能沟通，也需要传达方和欣赏方的能力。 实现那个太难了。

李安宅老师在否定这些作为评价“美”的标准后，表示认为“中和”是美，“美是一种心理上的中和态度，只有程度不同，没有种类不同。

( 12 )这其实是抛弃了对“美”的理念定义，暂时搁置这个问题，转向分析审美活动。

笔者认为，创造美感首先要有中和的态度，“创造美的艺术美态度，就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冲动在未发中就不会碰撞的‘中’。 头发之后，有头发和中节的“和”13。

因为过于冲动冲突会导致人格不统一，而缺乏冲动会导致活动失去生机。

而且采取“中和”的态度，可以调和人与社会的矛盾。

人一般都处于各种矛盾冲突之中，所以人格会被破坏。 用破碎的人格对待外界事物会产生狭隘的观点。

如果你调和了所有的各种冲动，人格圆满了，你就能不偏不倚地看待事物了。

而且在审美活动中也需要“中和”的态度。

创作者在美的经历下创作的艺术品，欣赏者必须用“中和”的经历去欣赏，才能体会到作品的美。

审美活动的发生需要创作者和欣赏者的合作，合作需要“中和”。

创作者与欣赏者的能力存在差异时，审美主体和审美客体只有采取“中和”的态度才能产生美感。 作品代表经验太多，欣赏者没有足够的经验，就很难支持。 如果欣赏者的水平很高，他欣赏的作品水平很低，他可能感觉不到美。 另外，低水平的作品反而会降低欣赏者的水平。

最后，在审美鉴赏和审美评价时也要采取“中和”的态度。 只有这样，才能向我们展现真实，“属于我的人更能看得见我，属于他的人更能看得见他”14。

李安宅老师不仅认为“美”是态度的中和，而且把思想线贯穿于李安宅老师的《美学》一书中。

他主张美是一种社会现象，认为美还是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指出离开人生就与美无关，离开人生就不存在艺术。

他认为我们应该把实际和生活联系起来，而不是抽象地讨论“美”这个问题。

艺术脱离了人生，审美鉴赏脱离了实际，就不存在美的鉴赏。

他反对“为艺术而艺术”，认为如果离开了人生，艺术就不存在。

在李安宅老师看来，艺术品是人创作的，它无疑蕴含着人的创作理念。

同时，我认为，即使看到自然风景，也一定包含着我们的人生态度。 自然风景本与人无关，但正因为人赋予了它的意义，我认为得意时看到万物繁荣，失意时看到的是山川易色，万物无辉。

三. 《美学》版流变、写作特点与文献价值(一)版流变1934年李安宅先生赴美留学时，在世界书局出版《美学》。

《美学基础》一书摘录了他的《美学》著作第六章，作为《美学》一书的上篇《美学》，增加了中篇《美学》，与下篇《意义学》合

但是，这本书当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此后，20世纪五六十年代，由于客观派美学取代了主观派，把主观派美学视为唯心主义，李安宅的《美学》一书逐渐被人遗忘。

这本书现在已经绝版了。

直到1987年9月，四川省正式成立了整理李安宅、于式玉遗著的编委会，由四川省社科院负责整理编著，并选择了几部交付出版。

其中，这《价值论———什么是美》和《传达论———怎样了解美》 《各论———几个当前的问题》三本合编为《美学》册，提交四川人民出版社，1990年出版。

(二)创作具有特色的李安宅先生《美学》一书，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受西方美学思潮的影响而创作的。

看了他的《美学》书，可以知道以下特征。

首先，西方理论的介绍。

中国古代美学思想未形成体系，有“美”和“学”的“美学”学科概念是从西方引进的。

李安宅作为中国现代美学体系的构建者，在书中大量引用西方美学理论。

他在绪论中介绍了西方对美学学科的认识。

他在探讨“美”的价值时，介绍了西方现有的评论标准，并以传递论介绍了艺术欣赏的心理过程等。

其次，重视审美心理学。

他引进西方美学理论，特别重视西方审美心理学。

这除了受到当时国内审美心理学热潮的影响外，还受到了他的老师瑞恰慈的影响。

他重视欣赏艺术时的心理过程，书中用了大量的篇幅讨论审美心理。

他在书中提到了克罗伊茨的“直觉”说、利普斯的“移情”说、布洛的“心理距离”说等。

例如在《语言学》前篇中，李安宅发表了克罗伊茨的意见。 “艺术是直观的，没有什么不能用直观来表达”11； 在介绍审美心理学说时，也提到了李普斯的“投影作用”，说心理投影作用是“把它看成是移动不动的线和形状的样子”12。

总之，李安宅先生的美学思想受西方实验心理学和心理美学的影响很大，“美学研究的对象必须是审美经验和人的审美心理。

从这一点来看，他不是“空泛的美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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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洋为中用”。

李安宅先生并不单纯向读者介绍西方美学理论，而是将西方理论学说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运用西方理论分析中国传统美学现象。

例如，他在介绍“投射作用”时，将我国古人认为“菊花藏”、“牡丹富贵”、“莲花君子”的这一心理与西方理论进行了对比，认为我国古人的这一心理就是“投射作用”。

从作者的中国古典文学底蕴，从著作的语言特色、方法技巧的运用、案例的选择与评价等，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李安宅先生的美学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和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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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与同时代美学思想19世纪末20世纪初相比，美学从西方引入中国。

王国维、蔡元培等人是第一代美学研究者，王国维的《意义学》 《语言意义与美学》、蔡元培的《在美育代宗教》等，开创了中国美学研究的风尚。

但是，当时没有专业的美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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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二三十年代是中国现代美学体系的构建阶段。

美学专家说，鲁瀓的《美学》(1923 )、《美学》 ) 1923 )、范寿康的《美学》 ) 1927 )、陈望道的《红楼梦评论》 ) 1927 )、朱光潜的0000

鲁瀚、范寿康、陈望道的美学著作“往往选择外国美术家的著作作为其作品的间架，采取吸取自己一些见解的翻译方法”18。

鲁瀚在学习西方美学理论后，构建了“价值———生命”的美学学说，认为“美”是对生命主体有益的学说，其价值离不开主体。

范寿康主要从“调情”的主观论角度接受和发展鲁瀓的美学。

陈望道认为美是具象直观、超实用的能带来功利快感的对象。

19他们三人都坚持美学“是研究美的哲学”的学科定义，讨论“何谓美”，借鉴审美心理学研究美的经验。

他们以审美主体和审美心理学研究为自己美学理论建设体系的核心，对“美”如何界定问题进行了初步探索。

朱光潜的《人间词话》和《美学浅说》是系统化的美学思想。

他在《美学概论》中以“讲美”为净化人心的目的出发，依次讲述美来自何处、美是什么、美的特征等问题，表现出他的审美理想——“人生艺术化”。

在《美学概论》中，朱光潜在地讲述美感经验时，借鉴了李普斯的“移情”说、布洛的“心理距离”说、克罗齐的“直觉”说，美感经验是通过对事物的直觉活动，达到这一境界

他们作为李安宅先生同时代的美学研究者，和李安宅先生一样重视研究西方审美心理学，有主观论美学的倾向。

20世纪二三十年代这些美学研究者的美学观点呈现出相似性，这不仅与他们自身的教育经历有关，也与当时“五四”运动倡导人的解放，呼吁重视个人的社会环境有关。

他们作为中国现代美学体系的构建者，为西方美学引入国内的工作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一时期中国美学研究的基本模式大多是“引入中国”，即运用西方的研究方法和理论建构中国美学，他们借鉴西方审美心理学的理论来看待美学。

但李安宅老师并没有抽象地谈美，而是联系了社会，联系了实际，联系了人生。

而他则力求“洋为中国所用”，《美学概论》带有明显的中国传统文化印记，将西方美学理论与中国文化巧妙结合。

他的美学思想脱胎于西方美学，但并不是照抄的。

“从整体上评价李安宅美学，可以用吸收、消化、发展、创新8个字”20这句话很好地概括了李安宅先生的美学思想。

(四)美学进入中国现代学术谱系100多年来，国内出版的名目繁多的美学原理数不胜数，且多处重叠状态。

在今天我们的眼中，李安宅老师笔下的《文艺心理学》在基本的问题框架和问题意识方面依然没有过时，具有学科框架的基础性意义。

首先，李安宅先生《谈美》一书与同时代的其他美学论者一起确立了美学原理的基本框架。

20世纪二三十年代，我国出版了大量美学原理类著作，而中国美学原理的基本框架正是在这一时期确立的。 “即美、美感、艺术三部分”21。

中国美学的发展呈现出阶段性的特征，在各个阶段都出现了主流的理论话语。

例如，20世纪20、30年代以西方美学理论和审美心理学为主流，20世纪50、60年代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美学的主导地位，20世纪80、90年代第二次美学热时，实践论美学影响较大，进入21世纪后，美学原理著作较多，但基本话语框架为110~11世纪

迄今为止，美学原理类著作从宏观上包括美、美感、艺术几个部分，而李安宅先生《谈美》一书的讨论就涉及到这几个部分。

在《文艺心理学》年，李安宅先生从美学学科的性质、作用以及介绍美学的根本问题出发，进一步探讨了美学价值论和美学传递论两大问题，最后分别讨论了几个个别问题。

他认为美学问题万无一失，但讨论美学问题离不开价值论和传达两个广阔的范围。 这两个广阔的范围仍然是我们今天研究美学问题的构想。

而他在《谈美》一书中提到的艺术与道德、宗教的关系、审美创作与审美鉴赏、艺术的构成即表现与内容的关系、美的范畴与悲剧等内容也是当今美学理论的基本内容。

李安宅先生《文艺心理学》一书的写作逻辑对美学学科框架的构建具有重要影响。

目前，我国通用的马工程版《美学》和叶朗撰写的《美学》，仍然是在李安宅老师讨论的问题和建立的框架上展开的。

这些书虽然章节命名不同，但问题意识、核心观点与李安宅老师1934年写的《美学》这本书的框架没有根本的区别。

其次，李安宅先生《美学》及其思想在中国美学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

李安宅先生在《美学》一书中，接二连三地否定学说，表明他认为美的本质是“物对我们的影响”，美是“中和”、心理感受和生命现象。

李安宅老师在《美学》讨论的美的本质问题，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再现。

当时中国社会科学院的青年学者李泽厚说，美是客观和社会的统一，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李安宅也在《美学》中表示美是社会现象。

李泽厚与李安宅老师的意见相左。

李安宅老师强调美的心理学基础，一直以来也是美学界的显性话语之一。

李安宅先生以人的立场看待自然和社会，有“以人为本”的倾向，但他的这一观点有特殊的社会背景，当时社会动荡，他正是看到了社会的黑暗和社会人生的苦难，才提出了这样的审美理想。

他希望通过这种审美态度鼓舞人生，影响对人的人格的追求。

虽然李安宅先生的思想是有限的，但也不能忽视这本书的有益影响。

李安宅处于这一时期，“他没有走上30年代提倡的‘政治化’的歧途，没有受到当时流行的庸俗社会学的侵害，而是坚守着艺术的本位，……把艺术看作审美艺术、情感艺术”17。

总之，李安宅先生的美学观不仅在当时，而且在今天也没有过时，其美学思想在美学学术史上得以继承和发展，对当今美学也依然起着作用。

再次，李安宅先生此后也没有向美学的方向发展，而是转向田野调查，从事人类学、藏学的研究，这从实际层面展示了中国特色美学应该关注中国本土生活、深入民族、民间、了解中国美学的现实环境。

中国现代美学自创立以来，主要理论至今基本沿用西方话语，缺乏对中国现代现实生活的关怀和应对。

西方美学话语对东方、中国的现实生活，对中国民族、民间的各种艺术活动和艺术经验缺乏了解。

中国美学必须构建自己的话语体系，不深入田野，不深入民间，不关注实际生活就很难真正应对。

我们构建中国特色美学体系，既要借鉴西方学术传统，也要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土壤，以中国本土美学为立足点，将中国传统审美观念与西方及其他文化中的美学思想相融合。

李安宅老师在20世纪30年代就已经从这方面入手了。 他在阐发自己对美的认识时，使用了中国传统的美学术语“中和”。

构建中国特色美学体系，不仅要横向了解中国传统美学思想史，更要横向了解中国各地区各民族不同的审美思想。

所以李安宅老师转向了实地的调查研究。

这对于我们现在的美学发展也是一个启示。

四.结论李安宅先生撰写的《美学原理》旨在向国人介绍当时中国尚未系统化的美学学科。

他试图引入西方审美心理学的理论，结合中国传统的文化概念。

他从心理学、社会学、语言学的角度考察美学问题，讨论了他对“美”的看法、认识“美”的方法等，对中国现代美学体系的构建起到了促进作用。

李安宅先生一生致力于学术研究，美学方面的成就不被重视可能是因为其他学术方面的成就超越了美学，但我们不能抹杀他的贡献。

虽然李安宅先生的美学研究成果不多，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我国美学建设事业的贡献，也不能忽视他对我国现代美学发展的努力。

注释1赵毅衡： 《美学原理》，《美学》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0年第5期，第2页。

2李成良： 《美学》，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70页。

3李成良： 《美学》，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71页。

4 )1)王川( 《美学》，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8年，第119-121页。

5 )2)王川( 《美学》，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8年，第30页。

6 )3)李安宅： 《美学》，上海：世界书局，1934年，第2页。

7 )4)李安宅： 《李安宅与中国最早的符号学著作〈意义学〉》，上海：世界书局，1934年，第19-20页。

8 )1)李安宅： 《河北师范大学学报》，上海：世界书局，1934年，第24页。

9 )2)李安宅： 《师大旧事》，上海：世界书局，1934年，第29页。

10 )3)李安宅： 《师大旧事》，上海：世界书局，1934年，第26页。

11 )1)李安宅： 《李安宅自传的整理与研究》，上海：世界书局，1934年，第32页。

12 )2)李安宅： 《李安宅自传的整理与研究》，上海：世界书局，1934年，第87页。

13 )3)李安宅： 《美学》，上海：世界书局，1934年，第38页。

14 )4)李安宅： 《美学》，上海：世界书局，1934年，第39页。

15 )1)李安宅： 《美学》，上海：世界书局，1934年，第30页。

16 )2)李安宅： 《美学》，上海：世界书局，1934年，第34页。

17 )3)苏宁( 《美学》，《美学》 )社会科学版) 2015年第5期，第51页。

18(1)杨淑贤( 《美学》，《美学》 )哲学社会科学版) 1997年第5期，第69页。

19 )2)李修建： 《美学》，《美学》2019年第12期，第74页。

20(3)邓牛顿： 《美学》，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8年，第33页。

21 )4)祁志祥： 《论李安宅的美学思想》第5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25-43页。

22 )5)杨淑贤(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一部直通读者呼吸感受的著作---评李安宅的美学》 )哲学社会科学版) 1997年第5期，第67-68页。

23 )1)李修建： 《西南民族学院学报》，《论中国特色美学原理建构的艺术人类学路径》2019年第12期，第74页。

24 )2)杨淑贤( 《文艺争鸣》，《中国现代美学思想史》 )哲学社会科学版) 1997年第5期，第6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