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留学生的去留选择

2024-03-21 08:57:58来源:西游留学网作者:智库News 阅读量:1380

在这里,我和其他人一样,只是一个见证者。我的生活已经成了这一事件的一部分。我住在这里,和所有的一切在一起。

三个留学生的去留选择

——S.A.Alexievich

新冠肺炎来袭 | 南大学子防疫观察(七十二)

南大新传“未来编辑部”出品

作者:

于帆 新闻传播学院2018级本科生

黄雯 新闻传播学院2018级本科生

新冠疫情全球蔓延,在法国交换的小谷选择回国,在瑞士留学的小斯选择留下,而本应返回澳洲开始新学期的婉婉,却无法返澳……如果说,小谷和小斯是自己主动做出选择,而婉婉则无可奈何之下被迫做出选择。

疫情之下,留学生群体的去留问题,成为许多家庭的牵挂。

选择回国

2020年3月14日,北京时间11:30。

一架从法国戴高乐机场起飞的国航飞机,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平稳落地。戴着口罩的小谷,随乘客走出舱门,他的口袋里有一袋拆封的消毒纸巾。回国的路上,双手一旦接触了什么,他都要抽出纸巾来将双手反复擦拭。

下飞机的第一个念头是“阳光真好”,小谷说。

小谷是法语系学生。2019年9月,他抵达法国,在奥尔良大学开始为期一年的交换学习。去之前,他和同学讨论要不要买医保,最后觉得,就一年,不买了吧。他当时还开玩笑:“那我们最好别在法国生病。”

小谷的这句玩笑话,最近想起来却并不让人轻松。

2020年3月6日,小谷发了一条朋友圈,“我所在的法国中部大区,最终也有了确诊病例。”这天,中部卢瓦尔河谷大区首次确诊了两位病人,标志着法国国内所有大区全部“沦陷”。

两天后,小谷看到学校辅导员发布通知,交换学生可以选择终止第二学期学习,回国重新选课,截止日期是3月11日。虽然在奥尔良大学的第二学期课程已经修读了一半,小谷还是决定放弃交换。

法国疫情发展尚不明朗,学校暂未宣布停课,继续留在法国,又没有足够的口罩,小谷想,还是回国上课吧,“至少回国有课可上,也没耽误”。只是回国后选到的课有限,这学期,他原本可以兑换15学分,却只选到了10个学分的课。

确认好回国后的选课事宜,小谷买了3月13日的机票。等待航班的几天里,他坐立不安,生怕法国像意大利一样封城。法国时间3月12日晚,马克龙发表电视讲话——这是决定他能否回到中国的时刻。小谷守着直播,全神贯注,“这是我最认真的一次法语听力了。”

没有封城。马克龙只宣布了停课。

包括小谷在内准备回国的8个留学生,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晚上的飞机,但小谷睡不着,凌晨四点就醒来。收拾完行李,小谷戴上口罩,准备离开法国。他有三个口罩,外形酷似一次性饭盒的碗底,是他托人从比利时买回来的,八欧元一个。

从走出宿舍到登机的这十几个小时里,没有一个人给他测体温,或是询问他有关口罩的问题。“火车上没有人戴口罩,街上也没有。”他回忆说,“机场的工作人员,有的戴了,有的没戴。”

小谷的口罩 受访者提供

在法国,药店里已经看不到口罩,只有确诊的病患才能买到。小谷告诉记者,他的一个朋友从法国里昂飞到巴黎,戴着口罩休息。醒来一看,原本在身边的两个旅客都不见了,一直到下机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可能是怕我是病人,换了座位吧。”他的朋友这么猜测着。

一周前,小谷的另一个中国同学戴着之前买的口罩上学。一进班,法国同学就纷纷对她说,口罩是病人才需要戴的,我们洗手就行了。抗疫措施的宣传单贴在教室墙上、电车车厢里,写着三条注意事项:勤洗手、多通风、喷嚏打在手肘里。

她坚持戴了一天的口罩,就再也没戴过。

小谷在地坛医院等待时拍下的安全告知书

回到中国后,测体温和咽拭子检测必不可少。由于小谷表示自己有出现喉咙疼的症状,他要去北京地坛医院做鼻拭子核酸检测。从11:30等到第二天凌晨两点,他终于被送到医院,一夜没睡、早上6点做完检测后,他又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十个小时。

最终,他等来一张写着“阴性”的检测单。

五天内,小谷坐了两次救护车。第一次是从首都国际机场到地坛医院,第二次是3月18日,回到南京的家之后。居家隔离书刚签完,没过一天,社区的工作人员又联系到他。与他同一航班的一名乘客疑似感染,因此他要去酒店集中隔离观察14天。

小谷摄于救护车里 受访者提供

小谷第二次坐进救护车。五分钟的车程里,他拍下自己的照片,并自我调侃道,“居家隔离一天后被送到了酒店集中隔离。至此,一个没有病毒的归国人员能经历的一切我都经历过了,大多数人没经历过的我也经历过了。”

住进酒店后,小谷的日子很平淡。上网课,打游戏,与父母通话。除此之外,与外界的唯一交流,就是每天向防疫工作人员汇报自己的体温。

放弃交换的两周后,他终于安稳了下来。“我现在每天,就是想说话。”

选择留在国外

3月10日,在德国拦截了瑞士24万个口罩后的第三天,小斯接到通知,要求新生前往入境管理处办学生长居卡。小斯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新生们聚在一起,排队半个小时,“一堆人挤在楼底下”。

在瑞士政府呼吁公民不要参加150人以上的活动后,小斯学校160个位置的食堂,每日的饭点仍然爆满。老师这样安慰学生,如果有病毒,我们这里的人已经全部中招了,害怕也没用。

小斯说,她难以理解这样的想法。

今年的2月18日,小斯抵达瑞士卢塞恩,开始为期一年的研究生学习。

当时,欧洲的疫情还局限于少量的个例,小斯所去的卢塞恩,几乎没有市民将疫情放在心上,“大家都挺友好的,提到病毒也就是当一个梗,一下就过去了”。由于当时国内的疫情还不太明朗,身处瑞士的小斯,只是担心国内亲人。感觉像是从危机里逃出的她,根本没有想过,一个多月后,瑞士的确诊人数将高达6113例。

3月10日,小斯在卢塞恩无法买到口罩和浓度为75%的医用酒精。她有的口罩,都是从国内带去的存货,大约30只。“没有人戴口罩”,小斯说,在学校里戴口罩会被歧视。

瑞士时间3月11日,瑞士联邦公共卫生局等部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公共卫生局的呼吁也仍然是普通民众无需佩戴口罩,医疗防护用品应该用在关键地方。

小斯认识的中国留学生,有不少选择回国。但小斯经过考虑后,选择了留下。

她手头的入境签证只有3个月,如果回国,多半无法在签证有效期之前再回瑞士。2018年毕业的她,在澳门、苏州工作了近两年,之后决定重返校园读书。工作的经历,让小斯格外珍惜在校园里的时间,小斯说:“我没有半年可以浪费了。”

截至当地时间3月16日,瑞士的确诊病例数突破2000人。同日,除中国外全球新冠肺炎累计确诊病例数超过中国。

不容乐观的情况下,小斯认识的中国留学生中,又有一批选择离开。走或留的问题,再次被小斯考虑。

3月16日,面对未知的、可能会不断被疫情困扰的未来,小斯发了两条朋友圈。

小斯的第二条朋友圈

选择留下的日子,并非只有忐忑、不安和不断上升的确诊人数。同许多欧洲国家一样,瑞士政府的应对措施虽然来得迟缓,但这个系统最终开始为疫情防治运转。

小斯买到的N95口罩

3月17日,小斯传来好消息,她在一家中国超市买到了10只口罩。

“这个老板感觉人脉很厉害,我买了10个!”

“今天街上人非常少,也没有人对戴口罩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们停课到4月19日,(网课)明天就开始了!”

3月18日,小斯坐在住所中,开了为期一个月的网课。她有几个回到中国的同学,因为不想下个学期提前来校补功课,将在国内按瑞士的作息,共同参与学习。

小斯发布的有关“网课”的朋友圈

“还好我没有回澳”

3月8日,小谷正为五天后的回国紧锣密鼓地准备时,婉婉提交了学校的Defer(延期)申请。

她今年大三,在悉尼国际管理学院读书。

与小斯、小谷的难题不同,婉婉从2月份以来一直犹豫不决的问题则是,她要不要回澳洲。

因为莫里森发布的禁令,她不能直飞澳洲。

2月1日,由于中国疫情严重,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突然发布禁令,除澳洲公民及直系亲属,其他中国人禁止入境。婉婉的学校2月17日开学,她原本预订了2月8日的机票,但由于这一禁令,只能作废。

对于这一变故,婉婉显得有点烦躁。受影响的不止是她的开学计划,婉婉说,她订机票时为求便宜,是与兑换里程的票贩子买的,无法退票、只能改签。除此之外,她为悉尼的公寓提前付了7周的房租,每周350澳币。

如果2月8日无法回到澳大利亚,她每在家多待一天,就意味着50澳币的损失。

正是出于学业与经济的双重考虑,婉婉有同学选择了前往泰国,在泰国待满14天,证明自己健康后再飞往澳大利亚。

但这一方案被婉婉的母亲否决。“我妈不让我走泰国转,泰国最近有枪击案,太危险了。”

2月17日开学后,婉婉的学校给不能返校的中国学生两个选择,要么延期,要么上网课。婉婉觉得上网课麻烦,但却不想延期毕业。

她一直处于纠结之中,直到3月份以来,各国疫情相继爆发。

3月初,一位在墨尔本读书的北京朋友给婉婉分享了一则新闻,一位中国留学生在墨尔本确诊,这位学生感染的地点既非中国,也非澳大利亚,而是在第三国隔离观察的14天里不慎被感染。婉婉在群里发出了感叹:“吓死人了,还好我没有回去。”

与此同时,婉婉那位前往泰国的同学考虑到澳大利亚的状况,也中途返回国内。

3月8日,澳大利亚确诊人数达到63例。

婉婉终于决定提交延期申请,这意味着她将推迟毕业。但婉婉成功将在悉尼的公寓转租了出去,不必担心经济上损失,让她的心情轻松了些。

校方给婉婉的回复

从最早的犹豫、烦躁里走出,现在的婉婉每天在家,打游戏、刷微博。如果不出意外,她将在6月份返回澳大利亚,继续自己的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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